被誉为“江南水乡”的长三角，如何发展湖区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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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红梅 华略智库长三角研究院研究经理
来源：《湖区旅游》
江南，是中国人的梦里水乡；江南，是文化人的精神故乡；江南，是知名度非常高的文化意象。
狭义的江南，一般多指长江中下游以南地区（包括上海、苏南、浙北、皖南），可以说是长三角地区的核心区域，而长三角（包括沪、苏、浙、皖）是中国河网密度最高的地区，平均每平方公里河网长度达4.8-6.7公里，平原上共有湖泊200多个，水域面积超过2.45万平方公里，其中拥有425公里长的长江、819公里长的运河以及1700多公里长的海岸线，被誉为“江南水乡”。
水是生命之源、生产之要、生态之基。城市形成与发展需要依赖大量水资源，大江大河沿岸和湖泊周围成为城市集中地，长三角地区依托长江三角洲成为城市群协同发展的先行区域，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国家战略中也将江河湖泊及其周边发展放在重要位置。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统筹规划建设长江、淮河、大运河和新安江上下游两岸景观，加强环太湖、杭州湾、海洋海岛人文景观协同保护……加快江南水乡古镇生态文化旅游和皖南国际文化旅游发展”。
《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产业发展规划》也提出，“释放湖荡水网、田园风光、古镇文化等资源魅力，因地制宜发展湖区文体旅游、文化创意、生态农业等现代滨湖产业……打响滨湖文化旅游品牌”。
《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文旅专项规划》也聚焦“江南水乡”特色，提出打造“世界级水乡古镇文化休闲区”，成为长三角城市群的“第一后花园”，建设集人文历史体验、水乡度假休闲、运动健康养生等于一体的高品质文化体验和旅游度假目的地。
被誉为“人间天堂”“江南水乡”的长三角，通过生态治理、无中生有、生态转化、传承提升孕育了一批绝美湖区。
长三角地区因经济发展导致湖泊污染日益严重，治水是一道摆在三省一市面前的必答题。国家重点治理的太湖、巢湖、滇池三大湖中，太湖地处南方疏水网地区，水多、水滞、水脏问题突出；滇池是高原湖泊，水少、水滞、水脏问题明显；巢湖则兼而有之。长三角三大淡水湖（太湖、巢湖、洪泽湖）历经从脏乱河道到水清岸美、从“九龙治水”到齐抓共管、从竭泽而渔到人水和谐，以大型淡水湖治理带动周边环境整体提升，万顷碧波再现梦里水乡，走出一条绿色发展之路。
——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实现区域协同联动。2007年太湖暴发大规模蓝藻导致区域供水危机，2008年、2022年国务院两次滚动批复《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总体方案》，建立由国家发改委牵头、有关部门和江苏省、浙江省、上海市参加的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省部际联席会议制度，饮用水安全保障、污染防治、蓝藻防控、生态修复等重点任务扎实推进，入湖污染物总量大幅削减，水环境质量稳中有升，连续14年实现“两个确保”目标，太湖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取得明显成效，比如淀山湖作为上海最大的天然淡水湖泊，呈现出“风吹芦苇倒，湖上渔舟飘，池塘荷花笑”的怡人景象，元荡（位于上海市青浦区与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交界，原是淀山湖的一个湖湾，后因芦滩封淤而成为淀山湖的子湖）经退渔还湖、岸线贯通、生态修复已然成为新晋网红打卡地。
——巢湖治理出“湖天第一胜境”。合肥探索建立了统一管理机制、源头管控机制、建设管理机制、项目评估机制、协调联动机制、资金投入机制等，8年累计投入超过200亿元，推进以巢湖生态修复保护为重点的环巢湖工程建设，其中“安徽省巢湖流域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修复工程——十八联圩湿地修复三期工程”2024年成功入选“联合国生态系统恢复十年”行动案例并向全球展示。巢湖水质呈现逐步好转态势，巢湖湖区主要污染物浓度指标持续下降，全湖及东、西半湖水质类别均持续为Ⅳ类，达到有记录以来的最优水平，巢湖湿地夏季可见八百里波光秀丽。
图片来源：《湖区旅游》，张吉蔚供图
——洪泽湖以“负增长”涵养复现清波。作为江苏省内最大的淡水湿地自然保护区，为保证水产种群自我恢复能力，实行捕捞“负增长”制度，江苏省洪泽湖渔业管理委员会先查清底数，制订完善限额捕捞制度，并规定渔民到指定码头交易，接受渔政部门监督，其河蚌、螺蛳总量由10年前的9万吨上升至26万吨，春季银鱼也由5年前的280吨增至530吨，目前有国家一级保护鸟类大鸨、东方白鹳、黑鹳、丹顶鹤等190余种鸟类，夏日洪泽湖宛如一块清透的无暇翡翠，处处碧水盈盈、芦苇青青、湖风渺渺、荷香阵阵。
图片来源：《湖区旅游》，乔加林供图
将湖区的水资源与城市规划融为一体，通过水环境治理不仅打造出游客和市民休憩的目的地，更是高新产业集群的升级空间，成为城市与湖区共生的创新实践，比如上海临港滴水湖、上海奉贤金海湖、浙江千岛湖等。
——绘就“滴水”如画。滴水湖，因其湖面清澈如天上一滴水滴落凡间而得名，其作为上海最大的人工湖，滴水湖的发展历程犹如一部宏篇巨制，历经20年从荒芜到繁华巨变：从蓄水初期蓝藻的爆发到水质的波动、改善、稳定与净化，成为集自然风光、文化历史和休闲娱乐于一体的旅游胜地，终于蜕变成为上海乃至长三角的生态名片。2009年，被评为“水利部第九批国家水利风景区”，2019年又荣膺“长江经济带最美湖泊”，这是对滴水湖治理与发展的最高礼赞。
——雕塑“上海之鱼”。金海湖，是上海奉贤区南桥新城的核心景观湖，水域面积大约有850亩。通过大地雕塑开凿出一片鱼形水域，将其与相邻的金汇港和浦南运河外围水系贯通串联起来，建设奉贤博物馆新馆、千米樱花道、鸢尾花田、泡泡公园等，打造出中国传统文化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从无到有、天翻地覆，已打造成为奉贤的“城市会客厅”。
——“千岛碧水画中游”。千岛湖，位于浙江省杭州西郊淳安县境内，是1959年形成的中国最大的人工湖、容量相当于西湖的三千倍，又称新安江水库。千岛湖有1078个岛屿，水质清纯甘冽，达到国家Ⅰ类水质的标准，居中国大江大湖之首，被誉为“天下第一秀水”。从“千岛湖一号”出港到落实“八八战略”，把采摘、运动、非遗、娱乐、休闲、民宿串联发展乡村旅游、全域旅游，实现了从单一风景到湖、城、村三体统一，再到观光、休闲、度假的全面融合，助力淳安连续4年上榜中国县域旅游综合竞争力百强县。
深入挖掘湖区的生态价值、文化价值、经济价值，提升河堤生态景观，打造美丽岸线，探索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打造长三角美丽“后花园”，建设全国休闲旅游“好地方”，比如浙江衢州信安湖、湖州幸福河湖等。
——把信安湖升级为“人民的幸福湖”。做好“湖区生态”，自2013年“五水共治”以来，信安湖水质水质监测显示常年保持在Ⅱ类以上标准。做优“湖区运动”，发挥优质水资源、健康水生态、宜居水环境和优秀水文化优势，依托“千亩大草坪”和“千亩湿地”，连续多年承办国际铁人三项赛、中国滑水巡回赛、环湖衢州马拉松赛、国际垂钓大赛、浙江省龙舟赛等知名体育赛事。
做强“湖区经济”，通过纳入四省四市联盟花园旅游共同体，开展GEP（生态产品总值）水生态价值核算，探索全国首家水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试点；同时衢州市水利局整合河道砂石资源开采权、流域水资源调配权、渔业资源收益权、湖面经营权、环湖广告经营权等，进行绿色资产价值评估；并与国开行、农发行等金融机构合作，以衢州大花园集团为国资融资平台，评级授信绿色融资，发行绿色金融债，使“资源变资本、资本变资产、资产变资金”，促进信安湖优质文旅体产业基础设施建设和市场孵化培育。以衢州个人信用积分体系浙里办“信安分”为金融授信，帮扶信安湖周边餐饮、民宿、文创、体育等绿色创客融资，吸引红窑里、孝悌里、幸福里等一批富民产业聚集。
图：衢州信安湖，来源：衢州发布
——湖州通过市场实现“点水成金”。从吴兴西郊“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到德清下渚湖的“烟波横小艇，一片月孤明”；从范蠡著《养鱼经》到徐迟笔下水晶晶的南浔古镇，绿水青山美如画，金山银山咋转化？湖州首创“绿水币”奖励机制，打破政府大包大揽的治水护水模式，鼓励人人都是“民间河长”，把“绿水币”和个人信用贷款利率挂钩，积分越高、利率越低，并建立“公众护水基金”，爱心企业捐赠生态绿币超250万枚，实现了“绿水币”的“自我造血”。
图片来源：下渚湖湿地风景区
全国首单水土保持生态产品价值转化交易在安吉签约，浙江绿郡龙山源旅游发展有限公司以3328万元获得石门坑生态清洁小流域河垓区块水土保持生态旅游资源的6年开发经营权，全面带动镇域滨水漂流、民宿、露营等新业态发展，预计带动区域年均增收超1000万元。此外，开展已建山塘水库价值核算，实现湖区水资源价值转换超2亿元；德清蠡山漾经过系统整治成为全国首条示范河湖，吸引总投资5.8亿元的古婚俗文化项目入驻；安吉浒溪被列入全国幸福河湖试点，两岸增设公园、绿道等，配套露营、咖啡店等商业设施；推动西苕溪绿水经济带等综合功能廊道建设，重点发展旅游产业。
文脉贯千年，往来成古今。水是历史演进、城市兴衰的关键因子之一，漫长历史造就并流传诸多与河湖高度关联、有形或无形的文化社会遗产，包括依托于江河、湖泊、湿地等所形成的自然景观，依托于上述水体所形成并保留至今的亭、台、楼、榭、塔、桥、堰、堤、闸、井等人文建筑或工程文化，比如南京玄武湖、扬州瘦西湖、杭州西湖、浙江东钱湖等“宛若天成型”的人文河湖。
——玄武湖确是“金陵明珠”。玄武湖，位于南京主城区，是钟山风景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文化为魂，挖掘历史丰富文化展示，玄武湖人文历史最早可追溯至先秦时期，距今已有两千三百多年，李白、李商隐、韦庄等都均留下赞美玄武湖的佳作，近年来，景区对玄武湖2000多年的历史进行了系统梳理；2019年建成集展示和体验性于一体的玄武湖武庙闸历史文化展馆，全面展示玄武湖与南京城水系的历史变迁，成为市民游客了解玄武湖、了解南京城市山水城林格局的重要窗口；2021年完成明代黄册历史文化展馆建设，通过对黄册制度的形成、编撰、保护等进行了系统展示，打造成为一座展示黄册和玄武湖变迁的文化展馆。
以服务为本，完善设施提高服务质量，近年来，景区加大了基础配套设施的提升，对游客中心、公共厕所、标识等配套服务设施进行了全面升级；2020年完成了智慧化游船建设，实现游船自助式游玩，既提高了船只运转效率，也为游客提供了更方便、快捷、人性化的游玩体验；2021年完成了观光车智慧化建设，更实现了景区观光车“公交化”，游客可在景区的任意站台扫码乘车。以创新发展，多措并举提效增收，近年来，景区及时把握市场热点，更新产品业态，积极探索创新发展模式，打造了帆船、龙舟、赛艇、皮划艇等多个水上运动基地，承办了“南京国际帆船节”“中国赛艇大师赛”等大型专业赛事，以及龙舟、皮划艇等赛事活动。
——西湖申遗“内外兼修”。西湖，位于浙江省杭州市的城市中心区以西地带，是中国具有杰出精神栖居功能的“文化名湖”，也是享誉中外的“人间天堂”，1999年西湖申遗工作正式启动，2011年6月西湖文化景观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距今申遗成功已十余年，从观光景点到世界遗产，呈现了更为丰富的文化内涵、美学价值。
传承与创新，推动保护西湖世界遗产的可持续发展，申遗期间，西湖率全国之先推出“景区免门票”制度，从2002年开始向游客免费开放，从生态保护、环境美化、文脉延续、景观修复等多方面开展十年综合保护工程；申遗成功后，在优化生态环境、强化景区交通管理、文化遗产保护、景中村改造、景区设施国际化等方面持续发力。文化与交融，开展国际文化交流合作，八百多年前南宋定都杭州，留下了丰厚的精神和物质文化遗产，如今南宋文化已成为杭州独特的历史文化名片，也注重宣传与弘扬，积极推动西湖与维罗纳两处世界遗产开展国际交流合作，让世界读懂西湖，习近平总书记在G20杭州峰会欢迎宴会上致辞“西湖十景或近观、或远眺，引人无限遐思，流连忘返”。
长三角之绝美湖区并非自然天成、其打造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三省一市为展现“湖区之美”，在河湖治理、生态保护、联防联治等方面做出了不少努力，特别是将湖区生态价值转化为发展湖区旅游更是做出了诸多探索。
美丽风景与美丽经济在现代社会具有很强的孪生性，正如李强总理在2023年博鳌亚洲论坛年会所说“有风景的地方，一定就有新经济”，而长三角既是全国重要的旅游目的地、也是全国重要的旅游客源地市场[2023年长三角三省一市累计接待国内游客25.74亿人次、实现国内旅游收入3.1万亿元，超过2019年发展水平，占全国国内旅游人次、国内旅游收入比重均超一半以上（分别为52.6%、63.1%）]，更能依托长江、沿海、域内知名河流、名湖等特色资源，共同打造一批具有高品质的休闲度假旅游区和世界闻名的东方度假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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